我記得小時候,大概是五、六歲吧,一次我隨父母去姥姥家,吃飯時桌上擺了一瓶當時非常流行的一種果酒,顏色類似于桃紅葡萄酒的顏色,當時我執拗地認為那是很好喝的飲料,大人們終于還是拗不過我,給我到了一小杯,嘗了一口,甜絲絲,略帶酒精的味道,至今我依然記憶猶新,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酒”。自從那次我便將葡萄酒與果酒畫上了等號,這是我對葡萄酒的第一個印象。后來我上了大學,我喝到了真正的葡萄酒,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字“澀”,真是“澀”的我再也不想,也不敢嘗試了,這是我對葡萄酒的第二個印象。
后來我對葡萄酒有了更加廣泛與深切的了解。當你讀到下面的詞匯時你會想到它指的是什么?“性格、健康、風格、熱烈、年青、豐滿、清瘦、干癟、衰老、封閉、成熟、青澀、疲乏了、失調了”等等,你的第一感覺和反映是它指的是人,是有生命有靈魂的人。但當你讀到下面字段時,你就會明白——“有一些詞匯專門用來描述葡萄酒的不同的氧化狀態:如在分離、過濾或運輸以后,葡萄酒好像疲乏了(tired)、失調了(unbalanced),其香氣濃度、優雅度以及果香就會下降,在靜止“休養”以后,可以恢復其原有的清新感(freshness)”。“葡萄酒香氣的純正(Purity)、純凈(clean)表示其良好的“健康”表示無任何異味,可用完好(sound)、明快(frank)來形容。與純正相反的則為模糊(muzzy)、不清爽(dirty),與完好相對應的有病態(unwell)、變質的(degraded)等等”。 “我們還可以說,一個葡萄酒有筋肉或無筋肉(volume),它瘦弱(thin)或豐滿(full)等等”; “由于酸與其他成分不平衡,還可引起消瘦、枯燥、味短、干癟、瘦弱、生硬、粗澀等感覺。這些都是酸度過高而引起的感官特征”——《葡萄酒品嘗學》。我們偏偏把這些人性的詞語運用在葡萄酒身上,而且還運用的恰到好處。這種擬人法恰如其分的詮釋了葡萄轉化為葡萄酒并被收藏于瓶中后仍然是有生命會呼吸能成長呈現生命周期過程的物質,它是有靈魂的水。通俗地說,葡萄酒是有人(情)味的。
對于紅酒的來歷有這樣一個傳說:曾經有位古波斯國王嗜愛葡萄,為了防止別人偷吃,將吃不完的葡萄藏在密封的罐子里,并在上邊寫上“毒藥”二字。她的一位王妃失寵一心尋死,湊巧將國王秘藏的“毒藥”喝下,準備就此了結。 出乎意料的,她不但沒有死,反而如入仙境,甚至從未如此快活過。醒來后她立即將此事報告國王,國王大為驚奇,一試之下果不其然,王妃也因這發現 重獲寵愛。葡萄酒流傳至今已經形成一種文化,從葡萄的生長?采摘到釀造?裝瓶……所包含的絕不單單只是物質?這神奇大自然孕育出葡萄這種珍饈果實,通過釀酒大師們的雙手和炙熱的情感,精心釀制而成一杯‘色、香、味、韻’集于一身的葡萄酒,更如人般衍生出的“美、真、善”。對紅酒頗有研究的香港女作家張小嫻在《親密心事》中,這樣認識“杯酒人生”:“男人對舊情的記憶與紅酒類似,乃是以收成論。所謂收成,并不是他當時得到一個怎樣的女人,而是男人自己有什么收成,收成就是男人的機遇。女人對舊情的回憶也跟紅酒一樣,但不是以年份論,而是以品質論。”這話說的真好。品酒不但要品出酒味,極致要求要品出人(情)味方是成功。
說到品酒,當然離不開這個“品”字,這倒也讓我想起了紅樓夢中一段有關品茶的文字,在紅樓夢第四十一回‘櫳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紅院劫遇母蝗蟲’中寫道:賈母帶劉姥姥到櫳翠庵,妙玉用成窯五彩小蓋鐘招待賈母喝老君眉茶,劉姥姥喝了嫌淡。妙玉又私下招待寶、黛、釵喝茶。妙玉說了這樣一句話“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這話說的極致,這品酒如同品茶,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許 , 在很多人看來,葡萄酒不過一種飲品,不過一種消費品,不過一種餐桌上的陪襯品;但當你開始讀懂葡萄酒時,葡萄酒卻成了一種調劑品,一種寄托品,一種陶冶品;其實,無論懂得多與少,葡萄酒在于“品”,而不是“飲”,如果只為一醉解千愁那就實在是糟蹋了這杯中物。經常有人會問:什么樣的酒才是好的葡萄酒?也經常有人回答:只要自己喜歡的,適合自己的就是好酒。這話看似不負責任,卻不無道理。貴如拉菲,世界頂級名酒,且不說她距離我們普通人有多遠,即便擺在我們面前,不解其中滋味,亦或是并不是你所喜歡的味道,那么她對于我們的意義又何在呢?酒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還是飲者修養、喜好。
十九世紀的法國化學家巴斯德說:“在一瓶酒中蘊含著比世界上所有書本更多的哲學”。 作為飲者對酒杯后面的文化的理解和感悟,正是“杯酒人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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